起起伏伏,在官场二十年,人话鬼话她都会说,文斗政斗她都经历过。每年国子监都涌上那么多出色学子,上舍的学子尤为出众,博士们都喜欢从中选人,作为自己的传人。
只有她,一直占着国子监博士之名,却从不收徒。唯一的外门弟子马宜云,也是出于还人情的缘故。
傅青爵希望她收楚清露为徒,许文容都能想到傅青爵这么做的目的。
她能看出傅青爵这样考虑的原因:楚清露的性格,和她年轻时很像。
如果当年……也许,她不会只见到一个跟自己少年时这么相像的人物。
傅青爵以为她一定会喜欢楚清露,一定会愿意收楚清露为徒……他却从来不想,为什么她从来不收弟子。
她这一生的路子,是她踩着荆棘,抛弃所有,向着一个目标,一个人走出来的。她心有所愿,世上又有几人懂?她不愿收徒弟,也是不想误了别人,也是没几个人能坚持到她考察的最后一步。
楚清露坚持下来了。
只是观傅青爵待楚清露的态度,许文容又觉得,这个姑娘,也许会犯和她当年一样的错误。到最后,也许是楚清露不愿意入她的门,而不是她不想收下这个女弟子。
她这样想的时候,打了个冷战,默默关上了门窗。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样的事,也许现在的许文容,也夫妻恩爱,子女成群,弟子数十……
给楚清露一个机会看看吧。
许文容到底心软了:也许那个小姑娘,能说服她;她当然处理不好的事,也许楚清露能处理好呢?。
曾经
许文容难说话,对楚清露偏见大,这种情况,在一开始,傅青爵只有认知,却没料到问题这样严重。他之前只想到许文容收下楚清露这个弟子,对楚清露有千万好处,他心中认为楚清露最是优异,不可能有人这么不喜欢她。
事实证明,许文容一直收不下关门弟子,还是有一定原因的。
傅青爵不想自己疼宠的小姑娘被人不当回事,许文容日日虐楚清露的行为,让他恼火异常。只是事到如今,骑虎难下,他只能强忍,等着最后的结果。
这个结果,是在傅青爵临时离开的时候产生的。傅青爵离京是有正事,他再是在这里逗留,一些秘事安排却是没断过的。某一日,当他离开院落去处理自己的事,许文容将楚清露叫到了院中。
依然是那张不变的石桌,槐叶哗哗,许文容坐在树下阴影重重中。光斑照着她,她低头翻看着一页页纸书,盖是这段日子以来,楚清露向她请教的课业。
楚清露恭敬垂手,立在旁边静候。她紧盯着许大人,心跳不宁,也极为在乎那个答案。她素来对自己极为自信,若努力了这么久,仍然在许文容这里得不到一个好评,她自然会极为失望。
许文容不理会小姑娘的忐忑心事,慢条斯理地翻着手中纸张,边看边道,“这些日子,我考察了你诸多方面的学问。你学得很杂,没有专精一术,看起来是年纪太小,没想清楚自己的兴趣所在。这无所谓,我少年时也是学得极杂,教你不是问题。”
楚清露面色不动,心中却讶然。她已经做好准备,等着许大人一样用刻薄言语羞辱她。不想许文容开口竟是这样心平气和的话——楚清露默想,果然之前那些,都是许大人在考验她。
也许是在考她的心性?
呃,她虽然依旧对许大人恭顺,但不喜欢的情绪也没有掩饰。不知道这样,会不会给自己减分啊?
“我对心性的考究,不过是你耐性如何,韧性如何。其他方面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脾气,我也不会让你强自改正。看着喜怒形于色的人,未必是真的形于色,针对自己的性情加以利用,反而会起到意想不到的结果。所以心性这关,你是合格的。”许文容不紧不慢道,说话的时候,目光仍然没从手中纸张移开。
“学生谨听教诲。”楚清露的态度更加和顺,安静听着许文容的教导,若有所思。人有前面,她从许文容这里,就已经看到了好几面。许文容对她,算是言传身教了吧?
“四书六艺,你皆是在优等线上。稍微欠缺一点的,是你的诗画水平。诗作,要给你很长时间,你才能写出甲上水平的,不然只能得乙。而你的画……多练练吧。”许文容语气里带了笑意,显然觉得楚清露的绘画水平,极为可笑。
楚清露面红,头微微低头。她的诗还在高水平线上徘徊,她的画,才是真的烂。因为太烂了,楚清露对此都不抱希望,也没有再练过。
某日,楚清露画好一幅画,交给许文容。
许文容看半天,看得颇为困惑,“几只螃蟹?蝌蚪?水草?哦你这画,是请隔壁三岁小孩临摹的吧?”
傅青爵刚进屋,严肃夸奖,“许大人,你莫对露珠儿总存这样大的偏见。她这幅画,明明笔调极为细腻轻浅,意境绵远悠长,让人仿若身临其境……”
楚清露在旁听得无语。
许文容呵呵笑,“端王殿下一直在夸缥缈的意境,我是看不出,我只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