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伋的面子还是有几分的,官家便改成流放岭南,到底不解气,凡王家子侄有入朝为官的,统统连降三级,王冬明的几个儿子也被一撸到底,发配关西。
关西是摄政王的地盘,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。
宋伋知道官家这回是彻底恼了,试探道:“太子妃是否一同治罪?”
“祸不及出嫁女,她是朕的儿媳妇,不是王家人。”
宋伋心里便有了数。
他颤巍巍出了宫,刚回府,还没下轿,便见小儿子抱着一个包袱,鬼鬼祟祟钻进角门。
那身上的脂粉香气,隔得老远都闻得到。
宋伋一下怒了,这不长进的混小子,准是又去了青楼!
作者有话说:
感谢在2022-05-10 23:23:31~2022-05-11 23:51: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
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:荼 1个;
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,我会继续努力的!
宋伋是典型的严父, 对几个儿子素来挑剔得紧,见面就没有笑的时候,稍有点差错就非打即骂, 唯独对这个五十五上头才得的小儿子异常宽容。
皇帝爱长子,百姓爱幺儿, 老相国也没能逃出这句话。
宠着宠着,却突然发现小儿子越长越歪。
不喜欢读书,没关系, 反正他的哥哥们个个出色,宋伋也不指望靠小儿子发扬门楣, 到时候给他一份两辈子都花不完的家业,做个富家翁也未尝不可。
喜好美色, 也行,食色性也,宠姬多几个就多几个,大不了娶个贤惠有手段的媳妇,替他管好内宅。
至于偷着写杂剧本子,整日混迹勾栏瓦舍,和下九流称兄道弟之类的, 宋伋都懒得管了。
可小儿子今年都二十三了, 不仅一点娶亲的意思没有,反倒把院里几个通房都配了人。
宋伋暗中留了心,这才发现, 小儿子在外养了个青楼女子, 这些日子一心扑在那人身上, 为了捧她当花魁, 银钱泼水似的往外扔, 几乎把暗中给他的体己挥霍一空。
钱是小事,宋伋不在乎,在乎的是儿子被一个妓子牵着鼻子走。
宋伋为了把儿子扳回正轨,一改之前的慈和宽容,用教导其他子侄的法子加倍严格管束,这阵子表面看着规矩不少了,结果他一出门,这孩子就原形毕露了!
在家门口不好让人看笑话,宋伋悄悄吐出口粗气,阴沉着脸迈进院子。
太子在等他。
“官家暂且无意废你。”宋伋把今日面圣简短说了一遍,“不要冒进,这段时间你要低调,最好闭门不出。记住,无过便是有功,切勿让摄政王再抓住你的把柄。”
谢元祐却说:“吃了这么大的亏,我着实忍不了!您看这是什么。”
宋伋接过那页手稿,眯着眼睛瞧了半天,“哪儿来的?”
“一个姓郑的举子,多亏了我随手收的小妾,她举荐的人。”谢元祐带着几分得意,备细说明了张泽兰郑行简的来历,以及与顾春和谢景明的爱恨纠葛。
宋伋不置可否,“内宅妇人如何接触得到外男?你那小妾又如何知道前朝政事,还敢指手画脚给你出主意?殿下,东宫该好好清查了。”
谢元祐被噎得一愣,半晌讪讪道:“因王家之事,王氏越发和我离心,连带着宫务也不大管,还吵着闹着要和离。唉,我也难啊。”
一出问题就是别人的错,这点宋伋不大瞧得上。
但他只隐晦地提醒他一句,“过河拆桥的事不能干——跟着殿下的人一旦寒心,后果将不堪设想。”
谢元祐忙应了,仍大力推荐郑行简,看得出,折损王家对他打击颇大,这是憋着一口气反咬摄政王一口。
强拦着,恐怕会招致他的不满,且事关陆蒙案,毕竟是自己亲手定的罪名,也正好利用此事试探下官家对自己的态度。
宋伋便听从太子之意,见了郑行简一面。
宋伋给郑行简两条路,一是留下手稿原件,拿钱走人,从此安心读书,祸福与他不相干。二是由他出头,印发所有整理好的陆蒙书稿,大肆宣扬韩家对陆蒙的推崇赏识,但如此一来,就相当于明目张胆和韩家作对了,是福是祸谁也不知道。
郑行简毫不犹豫选择了第二条路。
他费尽心机拿到这些“证据”,可不是为了几个臭钱,他要以此为踏板,取得老相国和太子的器重,进入大周朝的权力中心。
宋伋很轻松就看穿了他的野心,微微一笑,接受了他的投名状。
有野心不可怕,可怕的是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。
且让他看看,这个年轻人能走到哪一步。
郑行简从宋府出来,不知不觉眼底已多了几分倨傲之色,他回身望着相府气宇轩宏的五楹倒厦正门,使劲攥了攥手心,昂头挺胸地去了。
总有一日,他也要成为这等豪宅的主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