吞吞吐吐,忽而又避过不提,“他们恨死了那个人,我一早就知道珊姐跟那个人的关系,还帮珊姐瞒着他们,所以他们也恨我。后来我想,也许是因为仇恨,才让他们有了精神上的支柱,撑过了这几年。你不知道,人失去唯一的孩子是多么可怜,他们愿意恨就恨吧。” 她扯出一个笑,“反正我一个人,随便他们闹,我根本不在乎。不过,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倒霉?”
张弛伸出胳膊,把窦方揽过来,让她的脑袋靠着他的肩膀。他嘴唇在她头发上碰了碰,然后皱了一下眉,她头上还一股药水味。他又拨弄了一下她耳朵旁边那缕紫发。无论他的生活多么像一潭死水,每次看到窦方,他的脑子都会瞬间活动起来,她总让他联想到一些不真实的、性感可爱的角色,譬如此刻她的黑发衬得脸上格外洁白柔美,简直像一个精灵古怪的日本巫女。张弛在她耳畔轻声说:“不,我觉得你特别漂亮,就算倒霉,也是个漂亮的倒霉蛋,让人一见钟情的那种,知道吗?”
之后那段时间窦方还住在大学宿舍。在寒假快结束的时候马跃通知窦方一个好消息,仓库有着落了——他姑父可以把一个车库临时借给他们当仓库,里头还自带冰柜和水表,“就是没空调,冬天冷点,正好保鲜嘛。”
窦方跟马跃提条件,她要有一千五底薪,而且马跃还得负责解决她的住宿问题。马跃四处发动关系,打了一通电话,回来拍胸口跟窦方说没问题,“楼上那单元房就是我姑家的,她那老公公婆婆才去世,房子空着暂时还没卖出去,你可以先住着,两室一厅呢,就是旧点哈,另外水电费你自负。”
窦方说行。马跃松口气,“那咱们二八……”窦方斩钉截铁,“四六。”这回马跃耍了个心眼,叫苦说:“我这还得分三成给我姑父呢,总不能让人家白供货和借仓库吧?你这样下去,投资人都跑了!”窦方用一种很勉强的语气,“那就三七。如果赔了,都算你的哦。”马跃擦把汗,深感古代草根皇帝招兵买马的艰难,“三七就三七,还要签合同吗?”“必须得签啊。”
跟马跃签完合同,两人在学校食堂吃了顿午饭,算是庆祝他们也算工商局登记在册的法人和股东了。窦方心情不错,决定来个大扫除,下午她往一个大号洗衣篮里塞了一堆床单被罩,去公用洗衣房。经过球场时给人叫住了,?s?窦方扭头一看,见张弛把篮球抛给一个男生,走了过来。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长款防寒服,胸前两道反光条,肩上有个不太显眼的徽章,有偶尔路过的学生都会回头多看两眼。
其实最近窦方每天晚上洗完澡,都来球场上转悠一会,都没有见到张弛。他这人也不怎么热衷于发信息。
窦方露出一种冷淡的表情,她把洗衣篮换个手,往旁边望了望,眼角将张弛一瞥,“今天周二,你不上班?”
张弛告诉她,今天全县组织各单位上街扫雪,他们派出所分配到的街道正好在附近,所以他就趁机溜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