根结底,岂非是我的过错了?”
“妾自然不是这个意思,妾只说……”
“刘氏。”昭宁帝手上的貔貅往桌上放下去,发出一声闷响,“当年让你抚养三郎时,你跟我说过的话,你还记得吗?”
刘淑仪瞳仁一震,怯怯的抬了眼皮:“妾……记得。”
“那你还要求情吗?”他倚着那把三足凭几,手肘撑着,冷眼看她,“你是来请罪,还是来求我心软,你自己心里有数。”
可是,从上阳宫出事以来,他也并没有要把赵澈从嘉仁宫带走。
说到底,还不全是为了赵盈!
刘淑仪几乎咬碎一口银牙,撑在身侧的手,捏紧成拳:“皇上,妾承认,那天澈儿说,他要去西北,若他能立功,在您面前就能求下情,妾的确动心了……”
她苦笑一声:“元元出事后,妾便惶惶不安,自知圣驾回鸾,妾讨不着好处。
可皇上,六年,澈儿在嘉仁宫养了六年,妾难道一点好处都没有了吗?”
麻烦
从清宁殿出来,刘淑仪面如死灰。
她踉踉跄跄下台阶,赵婉就在台阶下等着她。
见了她这副神色,心中大惊,面上却不敢表露太过,唯恐越发戳中她母妃伤心处。
她三步并作两步,上前去搀扶住人。
这个模样,不必问也知道,父皇非但没有松口,反倒说了狠话了。
赵婉心下寒凉,声音却尽可能放柔和:“一会儿叫小厨房做您爱吃的玉蔻糕来,晚些时候,我陪您到御花园去散散心,等三皇弟下了学,咱们去接了他,一块儿送他去未央宫吧。”
提起赵澈,刘淑仪眼底闪过恨意,压下眼皮,却什么都没跟赵婉说。
母女二人一路沉默无话,等回了嘉仁宫中,刘淑仪把自己关进寝殿里,打发了赵婉去,不许她在身边陪着。
赵婉到底不放心,可她守在旁边儿,也无济于事,便交代了云兮几句,只说若有事情,立时去告诉她知道,才一步三回头的回了自己寝殿去。
云兮推开门进内殿,刘淑仪正伏在案前写着书信。
她微怔的工夫,刘淑仪笔尖已收了势,取了信封装好,抬眼叫她:“你去给黄德安,让他想法子递出宫,送到咱们府上去。”
如今多事之秋,就连赵婉都劝她安分守己些,免得越发惹恼昭宁帝。
云兮一时没敢接,犹豫着问她:“您要做什么?”
“我失了宠,到这个年纪,没能生下一个皇子,皇上他一点儿情面也不讲,当年把赵澈送来嘉仁宫,明着告诉我,养了赵澈,就不能有自己的亲生儿子,问我肯不肯——”
刘淑仪咬牙切齿,不轻不重的在桌案上拍了一巴掌:“我生不了,自有年轻貌美的能生,赵澈指望不上,我就想别的法子!”
云兮大吃一惊:“您好糊涂!难道如今咱们府上安排人送进宫来,皇上他就……”
“你别管,只把信送出去,父亲和兄长会安排妥当,用不着咱们家出面往宫里送人,余下的,自然也与我无关。”
与我无关四个字,令云兮眉头紧锁。
前朝后宫,息息相关,动一发而牵全身。
她是刘家嫡出的姑娘,走到今天,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?
云兮站在那里没挪动,刘淑仪冷眼瞥去:“你不去,我自让旁人去,云兮,你打小伺候我,知道我的脾气。”
她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,这些年在宫里,不过是磨出来的,也是无奈没法子,装作柔婉恭顺罢了。
当年皇上专宠宋贵嫔,她觉得,宋贵嫔能承宠,除了靠那张脸,自然是性情最得皇上喜欢,后来便处处去学,时日久了,恐怕连她自己都快忘了,她原本不是那样的。
如今……
云兮硬着头皮上前,把信接下来,拿在手上,只觉沉甸甸的。
她嘴角抽动想试着再劝一劝,刘淑仪却挪开眼,冷漠的拒绝她的规劝:“别让婉婉知道,她小小的年纪,本就不该知道这些。”
·
赵盈的马车缓缓驶出宣华门,宫门口有燕王府的人在等着,之后一路陪着,一同往长安巷的王府而去。
赵承衍是长辈,也没道理出门来亲迎赵盈的。
等赵盈下了马车来,长亭早在府门口候着,这时才凑上前来,恭恭敬敬的行过礼,回了几句什么话。
赵盈面色淡淡的,宫里派出来的老嬷嬷们领了她今日带出来的行李往府中去收拾,她则叫长亭头前引路,先去拜见赵承衍。
燕王府华贵气派,赵承衍的书房坐落在二进院的西南角。
过了抄手游廊,穿过月洞门,再朝着西南方向行出一箭之地,入眼是水月洞天的匾额,石拱门不高不低,刚好够赵承衍那样身量的人站直了穿过。
赵盈两世为人,其实不是第一次到赵承衍的王府,他的书房雅致有格调,仍然是赵盈记忆中的模样。
过了石拱门,入了庭院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