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大人既觉得西北事乃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,孤自会在父皇面前为小刘大人进言几句,等来日小刘大人回京,有你刘家保着,怕是入阁也指日可待。”
赵盈本来提步要走的,可身形才动,刘寄之腾地站起身,音调明显拔高了,扬声叫住了她。
她心下狐疑,回头看时,眼中也的确闪过不解。
但见刘寄之黑着一张脸,面沉如水,眸中黑漆一片:“公主十四年养尊处优,心疼三殿下,希望三殿下也锦衣玉食的养大,臣理解!
宋贵嫔过身早,留下公主和三殿下,公主自然疼惜殿下,可公主岂能为一己私欲,毁了三殿下前程?
公主今日拿臣长子做威胁,希望臣在太极殿上闭嘴,公主你又可曾想过——
西北赈灾一事迫在眉睫,燕王殿下断不肯前往,皇上为此事焦心不已,如今三殿下肯站出来,为君父分忧,将来诸位皇子中,自然有所不同!
难不成你等着姜家扶持了二皇子往西北去立功?公主就不怕三殿下来日恨你吗?”
恨她?
赵澈恨她还需要此事做导火索?
赵盈站定在那里,眯着眼盯着刘寄之看了很久。
她面色渐次沉郁冷肃,玉臂一扬,摆在桌上的莲花碟打了个旋儿,应声而碎。
瓷碟子落地的声音是清脆的,更是尖锐的。
小吴氏肩头一抖:“公主……”
赵盈连讥笑都不再有,唇角拉平了:“这么说来,刘大人果然好本事好手段,连工部侍郎孙大人也是为你所用,今日才会上这道折子,是吗?”
“你……”
“我怎么会知道?”赵盈往前踱半步,带着咄咄逼人的气魄,“孤方才所言,已经看在刘淑仪的面子上,给你留了情面,你既然给脸不要脸——刘大人不必急,来日朝中定下往西北官员名单上,一定有小刘大人一笔,孤言出必行!”
赵盈拂袖而去,只留下一道冷硬的背影给刘寄之夫妇两个。
待出了门,走远了些,连小吴氏都没追出来送一送。
挥春跟在她身后咬牙切齿:“刘家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!”
何止是目中无人。
刘寄之这些年恐怕仗着刘淑仪抚养赵澈,总盼着有朝一日,刘家也能出一位贵嫔,甚至是皇太后的。
有祖宗的功绩,有内宫刘淑仪得宠,刘寄之眼高于顶,目中无人,不是历来如此的吗?
书夏咬着下唇犹豫了半天,直到出了刘府大门,跟着她主子登上了车,四下无人时,才敢开了口:“可刘大人今日所言都是前朝政务,公主这样掺和进去,就怕他挑唆着御史言官参公主一本,可怎么是好?”
赵盈往三足凭几上靠着,右手指尖压在太阳穴上揉了两把:“有父皇在,我便是今日杀了刘寄之,御史台那些东西,又能奈我何?”
她既有捷径,凭什么舍近求远?
也许从一开始就是她想错了。
前朝后宫牵一发动全身是不假,昭宁帝最擅权衡也不错,但她在昭宁帝心中的分量,莫说是插手朝堂政务——
这些日子以来,她一退再退,诚然是为了搬到燕王府去住,可刘淑仪又凭什么叫她一再忍让?
赵盈合上眼:“刘寄之目中无人,仰仗的多半也是刘淑仪和澈儿,养着我弟弟,仗着我弟弟,还敢来威胁我。”
挥春和书夏两个对视一眼,晓得自家殿下心中不快,哄了几句,可没什么效果,赵盈面上淡淡的,兴致始终不高。
马车猛然停下时,赵盈身形不稳,丫头眼疾手快扶住了人,她脸色就越发难看了。
外头赶车的奴才更害怕,在主子发话责罚前紧着开口求饶:“公……公主,广宁侯世子的轿子拦了公主的车。”
赵盈皱紧的眉头才舒展开,从挥春手上抽出手来,撩了帘子一角看出去,正瞧见薛闲亭锦衣长袍缓步过来。
她欠了欠身,探出头去,等人靠近了车身,将他周身打量一番:“你怎么会在这里等我?”
意外之人
刘府外不是说话的地方,薛闲亭只吩咐了赶车的奴才跟上他,小轿子在前头缓行,马车走的就更慢。
约莫有一刻钟,马车再次停下来,赵盈探头往四周扫视一圈,立马认出这是薛闲亭的小别院。
说是别院,其实两进的院子和广宁侯府背靠背的坐落在另一条街而已。
广宁侯府坐北朝南,大门朝着长宁街,这小院子正好相反。
本来也是侯府的地方,早年间是留给出嫁回门的姑奶奶们小住的,大小两处宅子内院里打通有门,门上落锁,还专门派了婆子上夜值守,后来渐次荒了。
等到薛闲亭慢慢长大,在侯府里栽种了好些铃兰。
偏偏铃兰娇贵,不好养活,他底下的弟妹们年纪小,今儿这个采一朵,明儿那个折一枝,他又不好为这个同弟弟妹妹们翻脸骂人,于是跟他母亲求了这处小宅子,把侯府里的铃兰全都移到了这边,又专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