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明银号。”他吞了口口水,“我在天明银号开了专人专号,每次接生意,主顾的物件都会存放在那里。”
他本就被徐冽打成重伤,又让赵盈威逼恐吓加上那丝毫不留情的两剑,这会儿话音落下,是真的再支撑不住,两眼一黑,彻底的昏死过去。
长亭才取了盐水回来,看着昏死过去的人,看看手上提着的半桶盐水:“殿下,这……”
赵盈摆手:“不必了,你去请个大夫,给他看看,别让他死了,一会儿给他换身干净衣服,正好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天明银号的取号铁凭。”
长亭欸的应了,只好把半桶盐水放下去,转身又出门去叫人,好把刘荣抬走先安置,另再吩咐人去请城中大夫进府给刘荣诊治不提。
澄心堂中血腥味开始扩散,蔓延的到处都是。
赵承衍似乎极不喜:“还想在这儿待多久?”
他一面说,一面已经起了身往外走,连多看刘荣一眼都不曾。
赵盈心下叹息,知道今夜恐怕是很难敷衍过去。
司隶院中复设诏狱之事,赵承衍就很抵触,她今夜所作所为,他一时不太能接受,也是情理之中。
可她就是要赵承衍知道——她所谋之事,少不了阴毒手段,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,他也不必对她心存侥幸。
什么坚守本心,那都是虚的,她双手会沾血,甚至还会过人命,严刑逼供,她都是可以做的。
赵盈跟在赵承衍的身后走的极慢,他仿佛察觉到,于是也放慢了脚步。
院中月光倾泻了一地,把二人身影拉长,赵盈看着一大一小两道影子慢慢的重叠在一起,略一合眼,不肯再看:“皇叔有什么可生气的呢?我以为上一次我们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。”
思虑周全
入夜的燕王府烛火通明,四下已掌起灯,不上夜当值的婢女奴才各自歇去,偌大的王府只剩下静谧,没有了白日的热闹与喧嚣。
夜色下的赵承衍愈发清寒孤傲。
他不发一言,连赵盈那那两句状似解释或安抚的话,也置若罔闻。
赵盈知道事情没完,只能跟着他走。
长亭还在忙着安置刘荣的事,只有长路跟着在书房伺候。
赵承衍心情不佳,把烦躁挂在了脸上,是少有的事。
长路从小伺候他,奉完了茶,见他那模样,掖着手就退了出去,守在书房门口。
赵盈坦然落座,在赵承衍来回踱步时,她反倒没事儿人一样,执盏吃茶。
赵承衍倏尔驻足:“你以后就打算这样行事了?”
她小脸上扬起三分笑意:“我还以为皇叔再不打算同我说话了。”
他看她没心没肺的模样,头疼不已:“你不用撒娇讨好。”
她便敛去笑容:“如何行事,不都是为形势所迫吗?”
她伶牙俐齿,连赵承衍都寻不出话来反驳她,只是觉得郁闷。
好好的孩子,在他眼前那样行事,出手那样快,下手那样狠,从来没见过血的尊贵女孩儿,一点不怕,一点不慌,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,可她实实在在就是赵盈。
赵承衍没去坐,靠在书案上,清冷着一把嗓音问她:“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?”
赵盈意外道:“皇叔是全凭我自己拿主意了吗?”
她主意太大了,饶是在他面前,为着把底儿全交了,也不肯再装乖巧。
就算他有心提点,她也未必会听。
于是他嗯了声:“你且说,我且听,你有说的不对之处,我指点你,但听不听我的,我管不着你。”
这应该算是一种变相的妥协与让步。
赵盈心中喜悦,面上却不显露:“本来我可以谎称重伤,把刘荣放出去与出钱买凶之人接头,设下圈套将人生擒,再顺藤摸瓜查下去。”
那一声本来,就注定了后话一定有但是。
赵承衍心下了然:“司隶院的事就一刻也不想多等了?”
“杜知邑从白家老爷手上得到了陈士德的罪证,是他近十年来的账本,今夜表哥带我出府,就是出城去见杜知邑。”赵盈答非所问,语气平平,“那些账本我粗略看过,若依大齐律,足够陈士德死十次。今夜设伏截杀我,皇叔又焉知不是为此事而来呢?”
陈士德贪赃枉法,赵承衍一点也不意外,更不生气。
可将截杀赵盈与此事联系起来……
“可你现在放了刘荣,打草惊蛇,以后再想把人揪出来,就难了。”
“我托了表哥明日去寻杜知邑,让他把那些账本带回王府来,此事尽早定下为好,所以本来就打算今夜与皇叔商议,统一一下口径,最好是后日早朝,皇叔就把上奏。”赵盈坐直了,心思百转千回,“等刘荣醒了,就把人给放了吧。”
赵承衍皱眉道:“放他回去,就当他今夜为徐冽所伤而失手,就当你不曾活捉他?”
她说是,还是笑盈盈的模样:“皇叔手上有陈士德的罪证,我今夜又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