规劝
杜知邑找上门的时候,赵盈正坐在她的葡萄架下剥莲子,准备给赵承衍亲手做一碗百合莲子粥。
外头小厮一层层递话进来,说杜三郎派人送了请帖到王府来,她还微微吃了一惊的。
本来以为杜知邑即便要寻她,也会托表哥来告诉,没料到他倒大摇大摆的送拜帖来。
于是她撂下手上碗口大的莲蓬,又吩咐人不许碰她的莲蓬和莲子,转头往屋里去换了身衣裳,才领了挥春和书夏出门去。
城中云逸楼是个极气派的酒楼。
在京城开了有十几年,富丽堂皇又规矩大,迎来送往都是达官贵人,寻常百姓可花不起银子到云逸楼来吃一桌酒席。
赵盈从前往宫外跑,倒是很喜欢云逸楼的菜色,一式一样都精致,看着就叫人胃口大开。
楼里的小二认得她,加上早有杜知邑吩咐过,一见了她进门,猫着腰迎上前去,却不敢造次,领着人径直上了四楼。
赵盈挑眉。
之所以连她都觉得云逸楼规矩大,是因为云逸楼连她的面子都不卖的。
往来云逸楼这么多回,她也好,薛闲亭也罢,从来没上过四楼。
楼里坐堂的掌柜说,这是常年给人包下来的,人家给了银子,包下了整个四楼,平日里若有个宴客酒席,才会开了四楼给人上去,那也要有主家帖子的。
当初他们都觉得神神秘秘,越发想要探究,后来还是宋云嘉把他们一通说教,加上他们年纪渐长,才把这份儿心思给淡了下去。
所以常年包下云逸楼四楼的,是杜知邑。
怪不得敢谁的面子都不卖。
赵盈提着裙摆上了楼,才发现四楼是别有洞天。
她也果然在这眼熟的布局陈设中,看见了锦衣华服的杜知邑。
粗布麻衫是闲云野鹤的模样,换上锦衫玉冠摇身一变做了个气度闲雅的贵公子。
赵盈噙着笑:“我从不知道云逸四楼是杜三公子常年包下的。”
杜知邑背对着楼梯口坐着,距离也不算太远,闻言回头,也缓缓起身,装模作样的迎了两步:“云逸楼本来就是我的。”
赵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。
还真是家大业大啊。
她扶额:“那怪不得了。”
杜知邑笑了一声:“殿下这两日过得还清净吗?”
赵盈顺他的势坐下去,等他在正对面落座,眯了眼看过去:“有什么不清净的?无论是截杀还是司隶院,都有皇叔替我挡在前头,我呢就当自己是个富贵闲人,只管吃喝玩乐就是了。”
“可殿下却不是个招猫逗狗的人,心也大多了。”他托着腮,把面前的白糖桂花糕推过去,“殿下上次说若是依附于你,我就得召之即来,挥之即去?”
“我可没那么说过。”赵盈低了眉眼瞥了那碟子糕一回,却没动,“谁敢对三公子呼来喝去的?所以三公子今日请我来,是想好了?”
他却摇头:“也没完全考虑好,还想看看殿下的态度——为了收拢人心,殿下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。”
“我可以什么也不做的。”赵盈根本不接茬,“你觉得我缺人手?”
他还是摇头,面上表情总是那样淡淡的,一双鹰眼盯着赵盈不放,像要看穿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。
说来也可笑。
明明十几岁的小孩子,坐在他面前,他却总觉得看不透她。
到头来,他微叹一声:“我既然请了殿下来,和殿下僵着这个也没意思,殿下是个会揣度人心的,我问再多,也必不会理会。”
杜知邑唉声叹气的,低头整理袖口:“这些年伯府一日不如一日,父亲早就不管家里的事,全靠兄长苦苦支撑,可偌大的伯府,若没有我经商赚来的这些银子,恐怕也难以支撑。
殿下该知我不是真正的闲云野鹤,或许心之所向,却终究要为俗世所累。”
“三公子是性情中人,重情重义,看重家人亲眷。”赵盈高高挑眉,“我说过,三公子助我成事,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。”
杜知邑才真心实意笑起来:“听说陈士德的案子,皇上交给了刑部,殿下没去刑部大牢看看他?”
“昨天想去来着,皇叔把我拦了,我也想着是有些太心急,再给沈阁老他们拿住我的把柄,司隶院一事只会更棘手。”
赵盈叹气,心情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:“不过还是要找个时间去一趟的,毕竟他涉的可不只是一桩贪墨案,派人截杀我的事情他说不清楚,我作为受害人,去问上两句话,合情合理。”
“燕王殿下是心疼殿下罢了。”
又哪里是怕沈殿臣他们拿住什么所谓把柄。
赵承衍怕吗?赵盈就更不怕了。
赵盈缓了口气:“你今日请我出来,应该是还有别的事吧?”
杜知邑笑着说自然:“既然是投靠,我还是该有些诚意的。”
他一面说,一面从袖口取了块儿铜牌样的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