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遥在自己的房间宅了一整天,两餐都是自己在房间吃的,在客厅出现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。
只不过,每次她出来的时候,都会看到姜明度在客厅。
那双黑沉的眼眸,始终盯着她。
他什么也没说,却让她如芒在背。
晚上再次出来倒水时,姜明度靠在沙发上,手里拿着一块包裹着东西的白色毛巾捂在自己脸上。
见她出来,他放下了手。
没有毛巾遮住,白皙的脸上殷红的手印刺得闻遥眼睛疼。
一整天了还没消,可见她到底是有多用力——事实上,她的手也肿了一个下午。
闻遥拉着脸,当没看到,自顾自地往自己房间走。
进房间,关门。
闻遥趴在床上,烦躁地抱着枕头滚了一圈。
心底的异样感,无法忽视,但是,却也说不出来。
闷闷地趴了好一会儿,闻遥忽然听到了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。
她伸长手拿起一看,却是个让她更加心慌意乱的名字。
姜延。
眼前似又出现了蓝白的水光,闻遥深呼吸了好几下,才让自己有勇气去接电话。
“遥遥?”经过电波的声音似格外温柔。
温柔得像是要把闻遥本就在碎裂边缘的小心脏再敲几下。
闻遥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叫了声:“……老板?”
一说出口,她就觉得不对,自己的声音闷闷的,还有些哑,像是受了委屈一般。
其实她一整天除了烦就是烦,完全没有哭。
“怎么了?”姜延也听出了她声音的异样,“明度欺负你了吗?”
一个“是”差点脱口而出,闻遥强行忍下,清了清嗓子,努力正常的说道:“……没有,就是空调吹多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姜延的声音像是放松了些,“好好照顾自己,遥遥。”
“好的。”闻遥有气无力地回应,她倒是好好地照顾自己,姜明度那个死小孩非要插一脚。
“你们明天就要回家了吧?”姜延那边窸窸窣窣的,像是在穿衣服。
算算时差,他那边好像是上午。
“嗯。”闻遥简短地回答,“明……明度的书都没带来,他要回家去念书。”
她说明度这两个字的时候,差点咬住了舌头,幸好及时纠正了。
那边沉默两秒,姜延的声音温和地传来,似有歉疚,“麻烦你了。明度的性格……是我没教好。”
简简单单的一句话,却让闻遥委屈得差点落下泪来。
就是,这个臭小鬼,她那么尽心尽力,他还逮着她欺负。
闻遥深吸气,好一会儿才说道:“没事,应该的。”
“你不用太迁就他。”姜延的声音温柔和缓,耐心地安慰她,“如果他不听话,可以给我打电话。”
“我会的。”闻遥知道自己情绪不对,但是,这种事却绝对不能让姜延知道。
太过于难堪了。
姜明度……或许只是想羞辱她。
闻遥给自己找好了理由,选择将一切隐瞒下来。
她再怎么也是姜延名义上的妻子,如果和他儿子有了什么,那就是彻头彻尾的丑闻。
无论是姜延、她还是姜明度,都是在世人异样的眼光中抬不起头来。
幸好,这里没人看见。
“遥遥。”
姜延叫了她一声,将她的思绪从混乱中唤回。
“我会早点回来。在家里等我,好不好?”
他的声音如同温柔的四月风,让她焦躁不安的心情也平复了少许。
闻遥摸了摸自己的耳朵,点头:“好。”
——或许,姜延回来就好了。
闻遥试图说服自己,他们父子俩的矛盾,就她在那里着急也不是办法,还是得他们一起解决才行……
闻遥把手机随意丢在床上,用了好一会儿去整理自己低落的心情。抬头时,却发现姜明度站在窗外。
她房间是落地窗,外面是露台。窗子没关上,姜明度像个鬼魅一般,不知道站了多久。
她惊一跳,往后退了一步,被床沿绊住,砰地坐在床上。
姜明度阴沉着脸,左侧脸上的红印莫名可笑。
闻遥双手抱胸,瞪过去:“你在这里干嘛?”
做错事的人是他,她在这里怂什么?
“你刚才在和姜延打电话?”
姜明度刷地拉开窗,提足走了进来。
海风席卷而来,风铃的声音细碎而杂乱,宛如阴森乱葬岗上的招魂玲。
闻遥浑身一抖,只觉得姜明度莫名的可怕,像是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孤狼,嗜血而暴戾地渴望撕碎敌人的尸体。
“关你什么事?”闻遥随手抓起枕头砸向神经病的姜明度,声音也放大几分,狠狠地骂道:“你滚出去,不要来我房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