鸢不多露面,先离开了,臧复孤身胆怯,再看鞠明下两眼,去追文鸢。两人和晏待时擦肩。
晏待时来检查,听到手下议论:“世上还是怪人多。”
不久,晏待时从臧复处得知明下的身份,决定给息再写书:“谁借楚王之名,谁处理这青年。”还没上书封,息再便来了。
息再谢绝在军休息,途中进了传舍。
召辂不明白:“君侯不领兵?”
“那边不需要我。”息再让召辂打扫去。
召辂孤身赴巨鹿,以一枚扳指说动赵王,功劳很大,本以为会得到重用,没想获救之后,被息再要求打杂,当下十分不平,扫得满天尘土。
鞠明下走进来,干咳不止。
为见传闻中的楚王,他恳求押送者:“劳驾,拍一拍灰。”
两叁人拍他,又给他水润喉咙。
整理完毕,鞠明下躬身进去,先看一眼,以免犯错,再拜:“郡。”
他没说完,呆呆地看砖缝,又抬头看人:广阳生长的游侠青年,不知自己耽于俊美红颜,还以为天下贵子应如此。
室内暗,鞠明下到近处侍奉:“郡不贤不肖,郡,郡小人……”
旧传舍,旧灯,旧帐,还有他冒犯的人影,在息再双眼当中。
鞠名下高兴:路上听人说楚王楚王,这回是真的见到楚王殿下了。
他伏在地上,犹豫问候饮食还是睡眠。息再说“什么事”,语气不好,他才慌了,没头没尾地讲:“小人广阳鞠明下,帮助殿下取燕国。”
召辂提着扫把听,这时进门:“广阳鞠氏!这不是燕国大族?君侯,哦,殿下,不能信他。这是帮助么,这是细作。”
息再沉吟。
“殿下,请听我说,我父亲鞠否自降品格,为不君之君卖命,向着燕王,不要郡人;最近又被那后梁的皇帝迷住,建什么楼,享什么乐,带着一郡都萎靡,我受不了,”鞠明下说出真心话,“不骗殿下,我之前只是与父亲失和,如今才下决心——我想救郡人,想拿回家园,非得把皇帝与燕王一同驱逐,所以我才出国来见殿下。如果殿下信我,以我为佐,那么燕六郡的游侠都为殿下之佐。”
息再不置可否。
又是召辂摇头。
“话很慷慨,但不实在,”召辂丢了扫把,也伏在地上,“小人听来,这位不过是因一己之利受损,想借力殿下,借完不定翻脸呢!与殿下志不同,只想着本族、本郡、本人如何,你以为殿下会接受你?”
召辂不愧是常山文吏之首。鞠明下说不过他,急得摇头。
“你呢,召辂,”息再忽然开口,吓到两人,“我拿下常山,拘禁魏侯,而你那时是魏侯的下官,无处可去,向我自荐,难道不是为了自己?”
召辂无颜:“我……”
一旁的鞠明下又惊又喜,没想息再会为他说话。
“殿下。”他亲热地喊。
“鞠,明下,是吧?明下,你有勇气,有意气,我看中你,先问你一件事。”
息再一招手,鞠明下便匍匐过去,看他双眸,忘乎所以:“神王殿下,小人,小人第一次见……殿下想问什么呢。”
传说楚王夙暮在云梦,春秋在仙话之乡,照拂物与人,温柔如明月。鞠明下感动:传说不假。
他陶醉着,听息再问:“你为什么断定我要你?”
“嗯?”鞠明下以为幻觉。
息再靠过去,方便他听:“如果省中出师,兵卒百万,顷刻就能使燕国覆灭,你觉得我要一名燕人帮助,还是要一群燕人帮助?”
“都不要。”鞠明下小声。
“那你来见我做什么呢?”
“但是,”他愣愣的,以为是自己口舌笨拙,给楚王留下不好的印象,“殿下现驻兵在中山,难道不是?小,小人失言,如果殿下能轻易攻下燕国,为什么不动手?”
“你说呢。”息再反问。
“我怎么会知道呢?”鞠明下开始流汗。
“原来你一无所知。”
“我……”鞠明下伏出一个水人印。
有什么在变化,他茫然抬头,看着息再:秀丽的眉,沉彩的眼,红嘴唇,两排白齿,脱出“楚王”那张朦胧面,深刻起来。
“如果我所言为实,胜负易如反掌,那么早晚进军,于我有什么关系呢?或许我想先过秋社日,吃点时令菜,再动手。”息再撑着下巴。
鞠明下彻底清醒,环顾四周:他国的旧传舍里,冲动的自己与陌生人。
“殿下,”鞠明下颤抖,“殿下刚才说‘看中我’,是骗我的。”
“我是看中了你,”息再将鞭子扔给他,“你有勇气,有意气,我少一个这样的车夫。”
莫大的羞辱,让鞠明下眩目。
他站不起来,就向前扑,想用马鞭勒住息再。门外早有人在等,这时突入。
混乱当中,有女子的呼叫。
息再避开鞠明下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