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她不好,她从灵飞行宫中生还,从楚国的灾祸里逃出,还被人掌控,本不该抱有什么美好的幻想,之所以忘记仇恨和眼泪,以为自己不是君言为陋的公主,是有人支撑她。她想拥有他,做他的主人——文鸢怅然地低头,不对,或许她爱着他。她这个傻瓜。
此时此刻,多少人和她一样在掉眼泪,坡下的县人,云梦的余民,恸哭的厉绩,还有省中的可怜女子,姓厉,名符香,在后梁做了十年行尸走肉般的皇后,到今天,才能滚热泪,对风诉说思念:“你见到他了吗?还记得我吗?”……
然而有一人始终不落泪,欲笑未笑的样子,在省中高坐,提着线,牵动很多人。
文鸢想起他,要走回头路:“息大人,我来见你。”但她没能走下小坡。
县民打晕了她,将她装上车马;坡下的人也不哭了,将泪巾翻过来,变回布囊盛放钱财;放哨的人去找灵飞行宫附近的年轻子弟——他们散居在宫城四周,常常隔着一道堪忧阙,和文鸢交谈,耐心地等待机会。
人到齐,拜别留县的居民,由体壮者赶马,向东远行。车中,子弟们怀揣美好的愿望:“公主是我君所爱,以公主做礼,我君一定会感念我们,之后无论去往何处,不会再抛弃国人。”车外,县人骑上城墙:“妃呼稀,群生君所贻,群生不能安。与之束帛,君言泛;与之贡金,君谤怨;与之令颜,君意令颜,千万里,送与君欢。莫忘群生好,誓言不离别,连缰同辘轳,奄忽东南边。”
马车远走。
行尘平息,过一会儿又扬起。
小茅没命地赶车,到省中报信。(中部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