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叔那时候告诉儿臣,他们原是同支同宗,扬州孔府的家主就是淑妃娘娘的亲叔叔,只是打从几代往上就分了宗,各自单过,多少年都不往来了。
您说这事儿怪不怪?”
当然是古怪了。
昭宁帝闷着声嗯了一嗓子:“你继续说。”
“邓标经不住吓,说漏了嘴,说起当日刘荣截杀儿臣的事。儿臣思来想去,又提审了刘荣一回,有了邓标无意说漏嘴的话,他才老实交代。
当初买凶截杀儿臣的,就是这个孔家大总管。
刘荣接单子来杀儿臣,孔逸成给他留有信物,是一块儿刻着孔氏族徽的玉佩,非得是那样的东西,他才肯卖这个命,冒这个险。
玉佩他一直存在城中天明银号,事发之后他被儿臣所擒,可儿臣派人到天明银号去取玉佩,那东西早被人给取走了。”
“是邓标?”昭宁帝听到这里哪还有不明白的,冷声反问。
赵盈说是:“再对邓标用刑之下,他才交代清楚,的确是扬州孔家买的凶,因孔逸成不方便常住京中,所以买通了邓标,给了他不少银子。
邓标嗜赌成性,所以为了那些银子,替他做这个跑腿儿的事情。
可至于跟国公府有没有关系……邓标说他只跟孔逸成联系,他也不知道孔逸成和国公府之间有没有往来,更不知道扬州孔家和国公府之间如何。”
她略顿了顿:“儿臣查明这些,又不能贸然到国公府去问话拿人,原是打算明日早朝后再到清宁殿见您,请您定夺,拿个主意,却不料今天就出了大皇兄的事……”
昭宁帝一眯眼:“你觉得大郎昨夜醉酒行那等苟且之事,并不是他一时猪油蒙了心,实则都是谋算好的?”
亲往扬州
好一些的结果,便似眼下这般。
有太后的百般维护,皇后只要肯让一步,赵清封王搬出宫,选定正妃成婚,他成了家,顺理成章的入朝参政。
哪怕是差一点……
绿芸已经是他的人,要么是死,要么是跟了他,总要选一条路。
那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,贴身的陪嫁。
中宫无子,将来不论谁做皇太子,御极称帝,冯皇后都是嫡母,是唯一的皇太后。
是以她本可以不偏不向,谁也不帮。
但要得到了中宫扶持,那又是另一码事。
昭宁帝黑了脸:“所以在未央宫,你不敢说了。”
赵盈抿唇:“大皇兄也许没这样想,只是喜欢绿芸,儿臣是多了心的。
这些话,给皇祖母听了,她又要伤心难过,更会觉得这是手足相残。”
她略一低头:“适才未央宫正殿中,皇祖母是如何维护大皇兄的,父皇看在眼里了。”
“那个孔逸成……是这个名字吧?”
他不大确定,反问了一句,见赵盈点头,才继续道:“人抓起来了?”
赵盈摇头:“暂时还没有,但是派了人盯着,算是控制起来,不会叫他跑了。
他的落脚点也是邓标供出来的,邓标和刘荣二人的供词儿臣也让周衍整理好了一份,父皇若要看的话……”
“那个不忙,你把事情回的清楚明白,有没有供词都是一样。”昭宁帝摆手打断她的话,“惩治孔家与否,你打算让我拿主意定夺?”
“这本就该是父皇圣心独断的事情,何况那是大皇兄外祖家。”赵盈声儿弱了些,“孔娘娘随侍父皇多年,育有皇子成年,又从无差错,便是看在孔娘娘和大皇兄的份儿上……”
“胡说。”昭宁帝沉声轻斥,“这是什么不要紧的事情吗?看看旁人的面子,轻轻放下,就可以揭过不提了!”
赵盈唇角微微上扬,可她始终低着头,昭宁帝是看不见的。
她太懂得如何拿捏昭宁帝了。
这会儿吸了吸鼻子:“到底不是铁证如山,要动肃国公府,儿臣心中不安。”
昭宁帝眯了眼,略想了想:“因为上次他们在朝中弹劾你?”
她几不可闻嗯了一声,旋即点头:“所以儿臣反倒不敢开口了。”
昭宁帝大概很见不得她这样畏手畏脚的样子,便有些不快:“事关你的性命安危,此事我又全权交司隶院处置,你是司隶令,怎么不敢开口?”
说着又哄她三两句:“不要跟父皇打马虎眼,你是个鬼灵精,心里怕早有了主意,还不快说?”
赵盈这才笑了。
她咧嘴笑,朱唇微启,明眸善睐,眼珠子一滚一转,真是透着机灵劲儿的:“儿臣想亲自去一趟扬州。”
她话一出了口,话音才落,昭宁帝拧着眉就否定说不行:“你这不是胡闹吗?在京城尚且有人想要你的性命,这阵子才安生些,他们不敢动手了,你还要离京?我不同意。”
“您别忙着说不行,倒是听我说呀。”
这事儿她的确是一早考虑好的。
京城是一团乱麻,孔家姜家乃至沈家,就没有一个